第75章 侠女追夫记(四)
众孩子虽小,但是也有早熟的,再加上村子里也经常议论先生和女先生,于是就有个胆大的熊孩子问了:“先生,你何时把女先生娶回家?”
从此,简迎春深深以为,孩子,是这个世间最可爱最懂事的。以至于,她和她的先生成亲后,他们生了三个孩子。
自熊孩纸问了这句话后,迎春的嘴角一直都是弯的,就连下午的武术课上有个孩子连马步都扎不好她也没抽人。
时间一晃而逝,冬天到了,家里的被褥似乎不够用得了,每每晚间都能把人冻醒。这晚迎春却出乎意料的睡地格外香甜,当然如果不是被小解憋得她是不会醒的。冬天遇到这种事,简直太愁人了,你说你是去还是不去?
必须得去啊!
点了烛火就准备下床,却听到隔壁有压抑的呻.吟声和低低的抽气声。
先生怎么了?腿疾又犯了?她披了外衣穿上上鞋子就冲了出去。
果然腿疾又犯了。
“先生先生……”迎春揪着心低低唤道。方才不曾留意,还以为天气变暖了,却原来,是先生把棉被让给了自己。难怪有程大哥的针灸和药材还有每晚例行不变的泡脚,他依然会腿疼。
“我没事……”赵文礼低低道:“你别担心。”
“怎么会没事……呜呜怎么会没事呢,你都疼成这样了……你等着,我去拿被子。”
被子全都盖在他身上后,迎春扶他躺好,然后进了灶房开始生火烧水。水烧好后她提进屋里,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后就把他的袜子脱了抱着他的双腿放进桶里,然后再一点点的添热水。
赵文礼摇头,他此刻是欲哭无泪。
“迎春……”她这样不妥。
“你别说话,好好睡会,我给你按穴舒缓经络,这样你会舒服些。”
她半蹲在地上,素净的小手来来回回按在他脚底板的穴位上,不了否认,的确好了许多。
他看着她,小姑娘眉眼平顺,诚然有时一如既往的活泼,却比之前稳重了许多。
“怎么样?好些了吗?”
她抬头询问,他这才发现,不知何时,她已红了眼眶,眼角有泪珠将落未落。
他心里为之一痛,缓缓伸手为她揩去那滴泪水,又见她嘴角弯起,看着他十分开心的样子,自己都没发现,他也扬起了嘴角。
他的手还贴在她的颊面上,她暗笑,轻轻蹭了蹭,果然他立马不自然了起来,却没收回手。
迎春愣了愣,正待再讨些便宜,就见瞪了她一眼,取过一旁的棉衣盖在她肩上。
迎春讪讪笑笑:“先生,咱们家里还有多少钱啊?”
“你不知道?”
她顿时嘟着嘴:“你又没说让我掌钱。”
赵文礼咳了咳,稍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。
“这大冬天的,大家都用着,棉被也不好买,待明日天亮了,你跟我一起去取些稻草晾晒一番铺在身下,下面的两张褥子可以抽出来一张盖在身上。”
“好!”
双腿已不再那么疼痛难忍,赵文礼垂眸,一直以来十分淡漠的眉宇终在此刻柔和下来。
他抚上她的发顶,千言万语凝成一叹息:“迎春,你这又是何苦?”
迎春笑了笑,抬头对他说:“先生,我喜欢你。”
迎春虽然心疼她的先生,但她仍然没忘记自己起床的目的。等到桶里的水温下去后,她提着桶快步出了房间。
棉被都盖在赵文礼身上,今夜注定迎春无法继续酣睡,折中的办法便是,俩人一个床头一床尾,蜷缩着腿坐在被窝里说了一整夜的话。
早上吃了早饭后,两人到隔壁要了些稻草摊晒在院子里,傍晚时分迎春把稻草铺在床上,又在上面铺了一张褥子,如此下来,晚上应该不会冷了。忙完自己的她又开始忙赵文礼的,她把他的床铺了厚厚的一层,结果整个人躺上去就跟砸进一团棉花里一样。
赵文礼无奈摇头,她吐吐舌头,样子十分俏皮,又把稻草取了些下来。
铺好后她自己在上面躺了下,“先生!又软又暖和好舒服!”
赵文礼把她拉起来,见她发上沾了几根稻草,笑着探手帮她取下。
“先生……”
“嗯?”
两人此刻离得极近,迎春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。这么久了他对她一直恪守本分,连看她一眼都不会看太久,再这么耗下去得多久啊。
于是迎春暗搓搓手,悄悄探上他的腰际两侧。
见他没动,她又近了几分。
他还是没动,于是她把双臂绕到他身后。
这回他看了她一眼,却是没说话,转而继续帮她整理发上的稻草。
迎春眨眨眼,一时有些闹不明白,他发下了她的不轨之心难道不该推开她?
还是……
她眼一闭心一横,身子往前一探,双臂一搂,把人抱了个结结实实。
赵文礼被她这一撞冷不防后退了几步。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叹息了,他看看紧紧抱着自己不放的小姑娘,摇摇头,抬起双臂将她纤腰环住。
小小的身躯在他怀里瑟缩了下,继而又往前拱了拱。
“先生!”
“嗯。”
“先生……”这一声语带湿意。
他心里一软,双臂收紧了些,轻轻晃着她,柔声应道:“我听见了。”
*
迎春一直江都以为她的先生只有青柠姐姐一位心上人,不料先生的行情比湖上的侠义之士和世家公子还要好。
就好比眼前这位。
一身白如雪的披风,再配上一张江湖仙子般的脸蛋,真真绝色。
来人径自推开篱笆院,像是在自己家般随意,
“赵大哥呢?”
迎春手里还拿着斧头呢,旁边是一堆劈好的柴禾。方才一直都是先生在忙,因为被别人叫走了,她才偷偷接手过来。
她举着斧子,一斧子下去,木柴一分为二,然后脚下一踢,柴禾嗖的一声进了灶房,乖乖靠墙立着,十分潇洒。
她回道:“谁是你赵大哥?”
来人上下打量她一番:“你是迎春吧。”
迎春凝眉:“你是谁?”
来人淡淡一笑:“我叫孙柳玉,是你姐姐的好友。我来之前她让我见到你后跟你说一声,她有话跟你说,让你回去一趟。”
迎春道:“话你带到了,可以走了。”
孙柳玉看她一眼,转身进了正屋,没找到想找的人,她又问:“赵大哥呢?”
迎春十分无辜:“谁是你赵大哥啊?”
“大小姐?”
“赵大哥!”
男女二人热烈相拥,女子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梨花带泪,一声声的“赵大哥”柔弱得十分戳人心窝。
迎春板着脸,一斧子一斧子的劈柴,十分煞风景。
柴禾劈好了她还不用手拿,就站在院子里,一脚一根踢进灶房,间或瞅她的先生一眼,眼神十分幽怨。但凡先生不回应她的眼神,灶房里立马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,听着怪吓人的。
赵文礼想想自己的家底,抹了把汗,偏他就是推不开这女人。
迎春的忍耐力是有限的,柴禾踢完了,她的忍耐力也到了。于是她冲赵文礼扬扬眉,在后者又惊又惧又怒的目光中,举起斧头,瞄准自己的脚,松开了手。
“啊!”
“迎春!”赵文力这回也不管谁哭谁不哭,他一个箭步冲过去,气急败坏道:“简直胡闹!”
“疼疼疼!先生疼!我疼!”
孙柳玉被这一推,一个趔趄险些颠倒。
对于赵文礼的反应她很意外,她很了解赵大哥,他一向自命清高,但这也是因他饱读诗书之故,他有才华,所以他有这个资本。昔日除了青柠,她不曾见他还有对谁这般在意过,尤其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。
迎春对她一挑眉,嘴角扯出一丝冷笑。
先生是我的!
我的!
赵文礼不知她伤得重不重,就听她一个劲儿的在那叫疼,听得他许久以来波澜不惊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抽蓄的疼。他自是晓得她的心性,也明白她这般做无非任性,偏他看她我见犹怜的模样愣是半句狠话也说不出。
“先生,好疼的……”迎春挑衅完情敌又来装可怜。
赵文礼满心无奈,最后将人打横抱起,送回屋子。
迎春坐在床上,葱白的小手扯着他的宽袖,樱桃小口扁起,那小模样瞧着尤其招人疼。
赵文礼轻按额角,叹道:“迎春,别闹,先生有客人。”
“客人?”迎春的眼睛顿时亮了,小心翼翼地求证:“先生,她真的只是客人吗?”
赵文礼斟酌开口:“她曾是我的学生,你乖乖的,别闹,稍后我去给你请大夫。”
“唔不要大夫了,我缓缓就好,先生去忙吧。”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太想提起以前的事,她还是乖乖听话为好。
赵文礼温和道:“我去去就来。”
“嗯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