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除夕之夜
“你！”
青柠眼疾手快抓住她将要落下的手臂，神色淡漠：“在这里我生活了一年，每天下田干活烧火做饭，力气早已比平常女子大些，你以为若真动起手来，你会是我的对手？”
“青柠！”是程当归问诊回来了。
“怎么跑这么急？”
“你没事吧！”他上上下下打量她，见她神色正常才算稍稍放心。
“这位先生是？”孙柳玉见有人来，及时收拾好情绪。
程当归道：“我是青柠的相公。”
这时迎春和赵文礼也赶了过来。
迎春没好气道：“孙柳玉，你来干什么！”
“先生！”孙柳玉见赵文礼也跟了来，面带紧张，柔声问道：“我只是听说青柠也在这里，我们好歹也是主仆一场，听说她成了亲，我这做主子的怎么也要来看看不是？你怎么来了呢？你这腿疾又犯了，行动多有不便。”
赵文礼淡淡看她一眼，青柠成了亲，她这算是又一次告诫了他。果然，当归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，怕是又想起了他之前做得糊涂事。
程当归与青柠并肩站在一起，两人神色浅淡，似乎并不在意这些，而瞧着，也是那么般配。
他走进了两步，温和道：“此事完全因我而起，我自会解决，断不会打扰到了你们。”说完他又看向青柠，微微一笑：“青柠，我不奢求你能对我放下心中的芥蒂，但是我只想告诉你，此生，我都不会再伤害你，请相信我。”也绝不会，让别人伤害她。
孙柳玉神色一僵，这个青柠，即便成了亲依然是先生的心头肉，总有一天她要让她好看。
她温和笑笑：“青柠我已经看过了，见她过得如此好，我也就放心了，咱们就回去吧。”
“别碰他！”迎春过来将她推开。
“又是你这个黄毛丫头！”她和迎春在暮云镇就已经撕破脸皮，在先生家也因他红过脸，早已没了需要伪装的必要。
“错！”迎春食指轻摇，面带鄙夷：“你应该叫我黄花闺女！”
“简迎春！”
“哼！”一个嫁过人的女人，又是被休回来的，心眼还那么坏，有什么资格让赵大哥喜欢。
等人都走了，程当归问道：“她就是那个孙家小姐？害你险些丧命的？”
“嗯，只是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，也是执着。”
程当归见她脸色不好，有些苍白，心里暗叹，柔声道：“这些都已过去，咱们只管过好往后的日子，随他们去就是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但是明白是一回事，真要接受并放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，毕竟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，谁也无法亲身体会。
*
……一番云雨过后，程当归给两人擦拭完身子，上床将人拥在怀里。回想方才青柠的表现，知她又想起以前的事，不然方才欢.爱时她不会那般疯狂，定是情绪压抑所致。
他下巴抵在她头顶，沉吟斟酌，这个孙柳玉，必须要处理掉，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。只是他们都没想到，那个女人在后来会自作自受，不但成全了文礼和迎春这一对，还把自己推向了万丈深渊，一辈子生活在噩梦中。
这件事过去后，村子里少不了又是风言风语，只是当事人不解释也不在意，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说三道四了。
*
天气越来越冷，冬雪也大大小小下了几场，袄裙棉鞋统统派上了用场，村子里在这种天气也很少有人走动，个个都窝在自己被窝里取暖。
今年家里添了新被褥，比起往年是暖和了不少。这些日子以来，孙柳玉也断断续续来过几次，多是不欢而散。程当归和赵犇又出山采办年货去了，临走时前者叮嘱青柠每天宿在镶银这里。
青柠不以为意：“当日她杀不了我，如今她一样奈何不了我。”嘴上这么说，却是拗不过她家相公，于是只能听话。
青柠和镶银一起坐在床上聊天，床前桌子上放着针线篓子。这是用剩下的棉絮和碎布，赵大娘年纪大了身上没有火力，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脚冰凉，镶银就把这些取出来，打算给老人家做双棉袜。
如今她的小腹微微隆起，已能看出几分怀孕的样子，再加上这段时间不停的进补，她的身体看起来是比之前圆润了许多。除此外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，和她们一起成亲的楚念在前几日也被诊出怀了身孕，赵大娘这会子正拿着鸡蛋和李婶一道前去慰问呢。
“也不晓得今天他们能回来吗。”
青柠咬断线头，“应该能回来了，毕竟去了好几天了，后天就要迎小年了，我去看看吧，瞧你急得。”
镶银不依道：“还说我，你不是也一样？我不过说说而已，你都下床去迎了。”
“是是是，我焦急好了吧，我就是想他了，才不像你，明明想得紧，却死活不说。”
“我、我……他知道就好了，干嘛非要我说出来。”镶银想起他走的那天晚上，非逼着她说会不会想他。
青柠笑：“这你就不懂了，这是夫妻间的情.趣。再者了，难道你就不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他听？”
“这很重要吗？”
“当然重要了，不信你试试，等赵犇回来了，你只消说一句你想他了，看他什么反应。”见镶银陷入沉思，青柠微微一笑：“我走了。”
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他？可是他也没怎么把心里的话告诉她啊，她不也一样明白他的心意吗？那换言之，自己会不会很期待他能像程大哥那样会哄人，每每总哄得青柠红了脸颊，展了笑颜？
答案是肯定的。
“对！一定是这样！”
“这样是怎样？”粗狂的男性嗓音敲进她的耳膜，让她的心神都为之一振。
“你回来了！”她放下针线就下床。
“别下来，外面在下雪，你会冷的。”他快步上前将她重新裹在棉被里，“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，我拿给你。镶银，你不知道，幸好我手脚快，不然全被当归那货给私吞了……”转身间却发现衣角被拽住。
“相公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见她脸色红通通的，声音也是轻若蚊蝇，他皱了皱眉，伸手过去试探她额头，却被她抓住不放。
“怎么了？不舒服吗？我去找当归。”他转身就走。
“等等……啊！”一时急切，不留神手按在了针线篓里，尖细的缝衣针瞬时刺进了肉里，疼她的不由得惊呼出声。
“疼吗”赵犇忙抓住她的手，将滴血的掌心送至唇边，轻轻吸.吮。
“不、不疼。”他这样让她娇羞不已，脸皮薄的结果是脸上比之前又红了，她往回抽手：
“你放开我。”
赵犇轻轻一笑，趁她抬眸看他之际，倾身在她小巧的檀口上偷得一吻。
“呀！你怎么这样！”幸好门关了。
赵犇把她往里挪挪，自己也贴身坐过去，“你方才怎么了？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
“嗯？”
镶银轻轻抬眸看他，见他也在注视自己，眼底布满了思念，那些让她有些难以开口的话，也在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的情况说了出来。
“相公，我很想你。”见他神色有些呆滞，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话，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她，她心里甜蜜之余也想听他说话。小手握成拳轻捶了他一下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期盼，“那你有没很想我？”
“当然。”他回过神来，见他仰着头看他，双颊微红，眼带雀跃，他唇边缓缓露出一丝笑，拖着她倚在自己胸膛上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、眉间、樱唇。
情到正浓，他探手扯过她腰间系带，欲索要更多。镶银趁他分神之际挣脱他的唇齿，轻轻喘息，“别、这是白天……”
“不管它……”说着再次吻住她。
*
迎来了小年，再过几天便是除夕，这些天村里到处张灯结彩，家家户户热闹非凡，孩子们成群结队在村子各处笑闹迎接新年。
除夕这天赵犇和程当归上山打猎准备弄些荤腥两家一起吃顿团圆饭，青柠则和镶银留在家里忙着剁饺子馅擀面皮，贴春联，如此忙了一整天，临到傍晚总算收工。
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，两家五口围在一起有说有笑，其乐融融。赵大娘吃了一碗，推说有些犯困，便回去歇息，留几个孩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。
村子里鞭炮声也不知响了多少次，青柠和镶银坐在饭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，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吃零食。
程当归把剥好皮的瓜籽递给青柠，“我看时间也不早了，咱们放串鞭炮也休息去吧，明儿一早还得去村长家拜年呢。”
赵犇点点头，去灶房取了火石，把一串长长的红鞭炮挂在院子里的山楂树上，然后擦亮火石，将火苗递了上去。
“啪啪啪啪啪”
青柠和镶银听到响声纷纷走到门口，但见院子里鞭炮噼里啪啦作响，炸的到处都是，两人相视一笑。
程当归拍拍手，“青青，咱们回去吧，再不走有人要眼红了。”说完努努嘴。
青柠踩了他一脚，侧身对镶银道：“我们就先回去了，回去后我们那院子也得放串鞭炮喜庆喜庆呢。”
镶银微微一笑：“好，天黑，当下脚下。”
青柠两人回到家，程当归点了烛火，然后把鞭炮甩给青柠，“想不想试试？”
“不不不，”青柠忙摇头：“还是你自己来吧，我可没这本事。”
“没事，我教你，走。”
两人走到院子里，程当归把鞭炮挂在树上，顺手抽出一旁围成院子的棉柴，点着后递给青柠，然后自己又握住她的手，笑道：“我们一起。”
青柠看着他笑，“好。”
月色朦胧如水般流淌在大山的每一个角落，小小的篱笆院里，男人拥着女人，嘴角带笑，看着面前的灿烂盛景。
“青柠姐姐。”
青柠把被褥铺好，正待上床，互听有人叫自己，听声音像是迎春的，不由得疑惑。今儿除夕，迎春不回暮云镇也就算了，怎地这么晚了不留在赵先生那里，反倒跑她这里来了？难道是出了什么事？
她起身穿鞋打开门，果然是迎春。
“迎春？你怎么来了？出什么事了吗？”身后烛火微弱，让她看不清迎春的脸色，饶是如此，她仍感觉到了不妥之处，“是不是赵先生又犯病了？”
迎春淡淡一笑，“程大哥在吗？”
“他不在。”青柠说的有些无语，“方才燃了鞭炮，他说晚上饺子吃多了，肚子不舒服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“怎么了你这是，是不是有什么事，外面冷，你先进来说话。”
“不，不用了，”迎春着了一身粉色袄裙，外罩水红色斗篷，整个人立于夜色中，她看着青柠，然后说：“青柠姐姐，我一直没跟你说过，其实我很嫉妒你，嫉妒你能让先生爱上你。这些日子以来，我努力了很久，我所有能使上的劲能用上的办法统统用上了，可是他依然未能接受，我不甘心。”
“迎春……”
“但是我不怪你，因为这并非你的错，你不过是想平平稳稳的和程大哥在这里不被打扰的生活一辈子。”
青柠道：“迎春，你是个好姑娘，我相信赵先生对你并非全然无情，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给你好的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”迎春垂眸一笑，似在回忆什么，幽幽道：“这些我都知道，如若不然，依他的性子，断不会那样对我，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。”
“帮忙？什么忙？”
“这个忙我不能保证你不会有任何风险，但我会尽力不让你受到伤害。”
“你说说看，”青柠淡淡一笑：“迎春，如你所说，我不欠任何人，所以我无需为任何人去冒风险。如今我并非一人苟活，我有相公，有家，未来还会有孩子，我要为我的相公着想。”
除夕夜里夜色淡薄，冬风呼啸冷冽，迎春踏前一步入了屋子，然后道：“稍后村里的三胖子回来找你，届时麻烦你能听他的，跟他走一趟。”
青柠愕然：“迎春，你在胡说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