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窝心
树上的枣子已经成熟，个儿大味美，青柠踩在凳子上，踮脚一个个往下摘，嘴上问道：“水稻田里咱们准备种什么菜？”
程当归道：“种过水稻的田地种冬瓜最好了，咱们就种冬瓜，别的都不种。都成熟了，咱就拿去卖。”
青柠看他一眼，“懂得还不少呢。”
程当归顿时想起了什么，阴阳怪气道，“那是，要不你也不会夸我只会纸上谈兵不是。”
镶银掩嘴偷笑，程大哥还真是爱记仇。
青柠捻起一粒枣子抛了过去，娇嗔的瞪他一眼。
程当归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个贱骨头了，被人瞪他还高兴了。“咱们晌午怎么吃？”
“吃吃吃，你就知道吃，吃白饭。”
“那怎么行！娘子，为夫怎么能让你吃白饭呢，这多没营养。要知道，你如今正在长身体呢。”当下丢掉鞭子走了过来，一脸深情道：“娘子，你放心！为夫就是割肉也断不会委屈了你的牙口！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说到长身体又是一件喜事，相公的医术还真是了不得。她的宫寒之症已渐渐好转，兴许不久他们就会有孩子了呢。
“咦赵犇，你回来了！快快快，你去赶牛打谷子去吧，让我歇会。”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赵犇也不计较，左右他都习惯了。他的这个兄弟，名义上是他兄长，处处维护他为他好，实际上什么事都是他在做，典型的懒汉子。今年因为有了青柠，倒也变得勤快了许多，反正他也没指望他能勤快多少。
他把手里提的块猪肉递给青柠，道：“李婶给咱的，中午吃这个吧。”他一大早就去李氏田里帮忙抽水整地，晌午回来李氏留他吃饭，他惦记着家里就推辞了，只接受了李氏给他的猪肉排骨，那是朱大山带来的。
“行，刚好屋里还有个冬瓜，一会炖冬瓜排骨。”说着把肉丢给程当归，“去，拿去洗洗。”
“我累……”
青柠翻翻白眼，这人怎么那么没有眼力劲儿。她指指身后，程当归这才明白过来，提着肉就往灶房去，还不往拽着自家媳妇。
“娘子，你得看着我，不然我会偷吃的。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生肉也偷吃？
“累吗？”赵犇接过镶银手里的簸箕，用衣袖给她擦擦额上的汗。
“我不累，你别这样。”她哪儿有如此娇弱，这活计这么轻松，青柠可比她累多了。
“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做的。”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全部担下来，而她，只需要在家守着他，偶尔做做饭，缝缝补补就好。
镶银莞尔，“那我岂不白吃白喝？程大哥都没这么惯着青柠呢。”
“他不是不惯着，是他惯着青柠的时候咱们都没瞧见。”
“倒也是，我瞧青柠每天都笑颜如花了。虽然程大哥没个正经，但是每天都能逗得青柠捧腹大笑。”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形象，只为博佳人一笑。起初她还以为青柠嫁给了程大哥会比自己劳累很多呢，不曾想，这两人总在笑闹中就将事情做得妥妥当当了。原来，你看似不如意的事，或许别人就恰恰乐在其中呢。
她腼腆一笑，双手绕上他的胳膊，轻声道：“我知道你疼我，放心吧，我不会累着自己的。”
“嗯。”
*
如此昼夜交替，谷子已经全数打好装进粮仓，田里种的菜也已经发了芽长出了叶子，天气也由炎热渐渐转凉，转眼秋天已经到了，紧接着也要收棉花了。
程当归看看天色，已经傍晚，他放下背篓，又解下青柠的，“青青，天快黑了，咱回去吧，明日再来收。”
“好吧，我还真累了呢。”青柠反手捶捶被勒痛的肩部。”
程当归轻斥：“说了我来背背篓，你收了棉花直接丢进来好了，偏你不听。”嘴上是在怪她，到底还是心疼，越过一趟长势茂盛的棉花走进她，轻轻帮她揉按。
青柠长长吐出一口气，往后靠去，闭着眼睛微微一笑：“真舒服啊。”
“要不明天你在家休息吧，我一个人就行。”做甚么这么勤快，好好在家呆着不好吗。
“不妨事。”青柠转过身子，笑着面对他，有些讨好：“晚饭你来做，我休息。”
他顺势将她抱在怀里，低头在她唇上轻啄，坏笑道：“为夫遵命，只是……”
他话未完青柠就推开他撒足奔跑起来，要说以前或许她没那么了解他。然而夫妻这么久，但凡他有一丁点的坏心思，她总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来。
他这是又想像上次那样了！
“青青！”程当归大笑，背起竹篓追上去。
青柠力气小，步子也小，更何况后面又是个兽性大发的，饶是她再快，终是被追了上来。
青柠倒在地上，身上压着她家程先生，左右是半人多高又茂密的棉花，足以挡却外面所有尽可能的偷窥。即便如此，她还是脸红又害臊。自打她的宫寒之症转好，他就开始如此……不拘小节。虽说他是想要孩子，她也能接受，可好歹是在家里吧。
这、这……
程当归撩开她额上的发丝，一脸坏笑：“娘子，为夫真想把自己的脸皮分给你一些。”
青柠啐了一口，“你的脸皮那么厚，简直不知羞耻，谁要！”她佯怒：“你快起来，还得回家烧饭呢。”
他好整以暇：“你急什么，不是说了吗，晚饭我来烧。”
青柠哑口无言，难道今日真的逃不掉了？逃不掉也得逃，在这里她真的接受不了……
“你做甚么！”青柠面上一惊，急急忙忙攥紧腰间的系带。她今天上身穿了一件碎花短褂，下.身是条百褶裙。这身衣裳还是上回七夕他瞒着她偷偷给买给她的成衣品，是她最喜欢的。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穿，今天难得穿一次，倒还便宜他了。
此刻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就在自己的小腿肚处捏着裙边，只要他一使力，就可以……
程当归刮刮她的鼻头，语气玩味儿：“你说我做甚么？”说着手上又动了几分。
青柠扶额，暗暗叫苦，他了解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，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。
“回去回去……回去好吗？”她抱着他的胳膊轻晃。
他笑，白森森的牙齿晃得她直喊糟糕。
果然啊！
“你先答应我，我就答应你回去。”
“答应什么？”
他笑得异常刺眼，然后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。然而随着他的言语，青柠的脸也越来越红，简直就如同被刷了一层鲜血般。
“怎么样？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她能说不吗？她胡乱点头，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解决现在的窘况，不然他真的会不管不顾的。
“真的！”程当归挂着涎笑把脸伸了过去，“娘子，来，先亲为夫一下。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
两人把采来的棉花放进牛车，驱鞭往村里赶去。
“咱们不去寻一寻镶银吗？”
程当归嗤笑：“傻不你，人家小两口在一起甜甜蜜蜜的多好，你非得厚着脸的去打扰人家，哎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不够甜蜜所以才天天领着我去看人家秀恩爱？”
青柠翻他一眼，“我是羡慕人家镶银怎么就找了个那么靠谱又疼他的相公。”
程当归一本正经问：“你说真的？”
青柠懒得理他，头一扭，“当然真的。”谁像他，天天不着调。
“哎哎哎你又做甚么？”怎么把她抱下来了？“你快放我下来，这都要进村了，让别人看见多不好？”
“回棉花地。”十分干脆。
青柠咬牙切齿，字字血泪：“我错了！”
“这还差不多，”他跳上牛车，豪气万丈一挥鞭，“走，回家我烧饭给你吃。”
“哟，青柠真是好福气啊，有相公给烧饭吃。”是虎子媳妇。
程当归脸不红气不喘：“过奖过奖，谁让我就这么疼媳妇呢。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他的确够疼她！
晚饭烧的红枣白米粥，配的腌菜，又吃了一块葱油饼，青柠搁下筷子，“我去瞧瞧镶银回来没，你先吃着。”
“嗯嗯嗯，你去吧……哎等会儿！”
青柠回头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来把这个红枣给吃了。”竹筷间夹着一粒红枣，他一脸不耐烦，“别看了，快过来吃了。”
青柠看他一眼，“你自己吃吧，我吃饱了。”
“你吃，我不爱吃枣子。”他举着筷子晃了晃。
青柠抿抿唇，很想问他，院子里的这棵枣树，今年结的枣子，两家五口人，属谁吃得最多？
想当然的，以他脸皮的厚度，答案一定是“不是我”。
她走过去，就着他举着的筷子，张口将红枣含在嘴里。
他笑了下：“这才乖，你要明白，什么是夫纲夫纲。”
青柠转身，笑意漫上嘴角，殊不知，身后的男人，俊秀的五官，亦是柔和万分。
她踏出房门，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。
这个男人，有时能让你恨得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，有时简简单单一句话，一个举止，又能把你暖到整个心肺都烧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