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贱气冲天
山谷里百花齐放，鸟语花香，微风淡荡间神清气爽，青柠深深呼出一口气，撩起裙摆从牛车上蹦了下来。程当归举着手在半空，半响呐呐不敢言，自己心里乐了一下，牵着牛车打算找棵树系上。回身间瞧周边都是些野花，骄阳照射在上面，绚丽多姿。
数丈远外是条丈余宽的小溪，踏过小溪数步远有位姑娘，上衣着了件素色的梅花小褂，下身是条翠色的百褶裙，背影婀娜，仪姿袅袅。
她转身瞧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，藕臂举起，与他招手。
程当归远远的，淡淡的一笑，弯腰采了一捧野花，快步踏过小溪，走至她身边，柔声道：“宝剑赠英雄，鲜花赠美人。”
她心里甜蜜的紧，无暇的脸蛋红了红，到底接了过来，嘟唇道：“油腔滑调。”
他忽的倾身靠近她，促狭一笑：“反正你爱听就好。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学会淡定，毕竟这一辈子长着呢。
程当归没有赵犇的蛮力，砍起树来不仅慢，还费力的紧，偏他又爱逞能，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个肌肉男，力气大着呢，如论如何都不让青柠帮忙，后者无语，上上下下将打量一遍，然后问：“你的肌肉呢？”怎么瞧都是个儒士的模样。
话刚落青柠就目瞪口呆了！
“你做甚么？”
程当归正在解腰带的手停了，他万分无辜纯良的反问：“娘子，不是你说要瞧瞧我的肌肉吗？”
青柠：“你够了……”
最后青柠抚着疼痛不已的额头，十分乖巧听话的找了树荫地坐下看他忙活。
“喂，咱们天黑前能将这棵树扛回家吗？”
程当归随口接道：“咱着什么急，左右咱家不缺床。”
下一刻来回拉链锯的手停了下来，他万分的委屈的看着青柠，讪讪一笑：“要不青青，先生我再给你采一捧花来？”
青柠又气又羞，十分干脆的将那捧花朝他兜头盖脸丢了过去。
这人！
转眼一上午已过去大半，青柠看看天，再看看那棵十分顽固与她家先生抵抗的树，有气无力的叫了声：“程先生……”
程先生抹汗，感觉自己今天这事办的忒没面子，这都大半天过去了还没怎么挪动地儿。
但他就是倔，在自己是个肌肉猛男这件事上坚决力争到底！
夜里山林不安全，经常有野兽出没，山路也不好走，最后青柠实在拗不过他，只得慢慢挪过去。
“你来做甚么，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行的……”然后程先生茫然的看了一眼那个垂眸的姑娘，再怔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，那里尚有余温。
他咧嘴一笑，食指伸了过去，抬起青柠的下巴，在后者脸红不解的目光下亲了回去。
青柠吓了一跳，正要开口骂他就听他嘿嘿笑道：“来而不往非礼也。”
“……”
两人一头一个来回拉链锯，倒也没费多长时间一棵树锯了下来。
大树倒下的那一刻，程先生如负释重，然后又像是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似的凑到青柠跟前邀功。
青柠瞧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顿觉哭笑不得，她不动声色将磨得起了水泡的双手收进衣袖里，声音下意识柔和了下来：“作甚？”若不是为了她和镶银，这两个男人原本不必这么辛苦的。
“青青，我饿了呢。”
就知道！
青柠恨恨瞪他一眼，“不许叫我青青！”
“那叫你什么？如今我们还未成亲，怎能叫你娘子？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
晌午饭是从里带来的，为了方便，青柠就只带了几个葱油饼和一壶热水。
程当归是个懒汉子，牙口有时又叼得很，当下将饼子一撩钻进山林里去了。
“你别跟来，在这里等我！”
青柠疑惑不解，这是要去哪儿？
不消一会人回来了，手里多了一根竹竿。
“咱们今儿中午吃烤鱼，我来捉，车里有火石，你去生火。”见青柠想说什么，他又道：
“放心吧，无碍的，天黑前咱回得去的。”
青柠叹口气，摇头笑了笑，这人，真是想到什么是什么，顶点严肃劲儿都没有。
如今天气固然已将入五月，然而河水还是微微沁凉，青柠瞧着兴致高昂的男人举着削尖了头的竹竿站在河水里，来回巡视，心里不禁一抽一抽的疼。
“要不咱不吃了吧。”
程当归笑了笑，挤眉弄眼道：“你莫担心，别瞧我身板不怎么健壮，其实我结实着呢。”
青柠扶额，贱人！
“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？”程当归半扭着身子问。
青柠绷着脸，“我懒得理你！”嘴上这么说，到底心里还是担心。
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，这个家唯一的荤腥便是赵大娘腌制的腊肉，再有就是河里的鱼虾与石螺。
她支好火架见他还未捉到鱼，一思索便拿过砍斧走向已经锯倒的大树，她力气小，只能挑小而细的树枝砍伐，遇上粗壮的往往要许久才砍得断。
这般粗重的活，放在往昔任她想破了头也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做。
突然手臂被人一把被人攥住，她手上正在使力，这一惯性，斧头直接抛了出去。
“你做什么？”青柠愕然，眉头皱了皱，“这样很危险的！”
“你也晓得这样危险？”程当归拧着眉瞧她，眉宇皱成川字。
青柠见他一副比自己还气恼的样子，伸手捶了他一下：“我只是想帮你，你倒好，不领情也就罢了，还这么凶的样子。”
程当归看着她，脸黑如墨，双眸有火焰在跳跃，咬牙道：“这些不需要你来帮忙，你只需在旁看着！”
青柠叹气，走近他身，握住他的手，一字一句清晰道：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，怕我误伤自己。可是当归，这一辈子还很长，我想与你相互扶持，不论生活有多艰苦，我想与你一起分担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程当归顺手将她纳进怀里，许久方道：“可是青青，你该明白，我想你好，想你跟着我好。我可以千辛万苦，但我不想你跟着我受到一丝一毫的苦累。”
这么感性？青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，还是贱贱的好啊。
她轻笑：“谁说我苦累来着？我可不觉得。我只知道，能为你能为这个家分担生活中的艰辛，那代表着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，我很欢喜。”顿了顿，她仰头看他，粉颊微红，“难道你不知，夫妻同心，其利断金吗？”
她仰着头，风儿细细一卷，卷起她脚边无数树叶在空中纷乱起舞。
她半倚在他身上，清秀的容颜，肌肤赛雪，眉宇干净，双瞳似剪水，唇似桃朱。
当归静静垂首凝视着她，有多少次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他总以为自己是在做梦，老天爷怎会这么好心，竟然赏赐了他一个这么好的姑娘。
所以他定要好好珍惜的，万分珍惜。
青柠瞧他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，微微一笑，伸出双手遮住他的眼睛，轻轻道：“别再看我了，不然我真的要被你吸进眼睛里了。”
程当归将她圈进怀里，低声耳语：“在我的眼睛里，你看见了吗？”
“嗯，看见了，那里只有我。”
“那你要不要亲我一下？”
青柠一脚将他踹开，转身间十分利索干脆，半分也不留恋。
“原来青青脸红时喜欢揍人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
程当归方才正在捉鱼，许久不闻身后的姑娘训他，他心里难受的紧，就望了过去，然后就见他那个未过门的小娘子竟然背着他做如此粗壮危险的活计。他立时气得跳脚，甩了竹竿就忙赶过去，因此只来得及捉了一条鱼。
诚然只有一条鱼，然而山里溪水清澈见底，水草茂密，因此鱼儿异常肥美，即便只有一条，再加上自己带的葱油饼，这顿午餐也对付了过去，而且吃的还挺香的。
青柠靠在他身上，双眸紧闭，秀气的嘴角噙着一朵笑花，神情微嗔。
程当归扑灭火，撕下鱼腹上最鲜美的一块鱼肉，递到她嘴边，声音异常低柔。
“乖，嘴巴张开，我未过门的小媳妇儿。”
青柠噗嗤一笑，双眸睁开，冲他盈盈一笑，张口咬住那块鱼肉。
“程先生，你要注意言词哦，不然我会到官府告你调戏良家妇女的。”
“你大可前去，我倒不以为官府会干涉人家小两口的私房事。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
私房事。。。。。。
一条鱼两人分吃干净，连葱油饼都没剩下了，青柠觉得自己有点撑，她整个人躺在草地上一动都不想动。程当归踢散了火架，也是顺势一躺，手臂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纤腰。感觉手臂下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，他坏坏一笑，用力一勾，青柠不妨滚进了他怀里。
她红着脸捶他胸前，见他硬是不放人，心下一羞恼，手上不自觉间使了力，他的前襟就开了挂。
他笑：“青青，这光天化日的，没曾想你竟然这般豪放！”
青柠：“……”这人不贱会死吗？